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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宴(1 / 3)

麟德殿。

“长公主殿下到——”

苏离落甫一踏入殿门,原本三三两两站立的官员上前见礼,她摆摆手示意各位随意。环顾四周,朝着左上首的明皇色身影走去,及至那身影三步开外,拱手道:“皇兄,两年不见,别来无恙。”

苏晨云搁下手中的白玉杯盏缓缓起身,敦厚脸上恰当露了抹欣喜的笑容,上下打量她一番,抬手拍了拍她的右肩,感慨道:“皇妹清瘦了不少,岭南之行呈上的文书孤已看过,此行你功不可没。”

苏离落道:“皇兄过誉,岭南一地官员贪污赈灾银两,皇妹不过是偶然经过遇到了这事,无所谓功劳不功劳。”话音一转,声音略沉了下去“不过——听说此次赈灾的银两是户部明尉大人批复下来的,也不知他事前是否认真核查过。”

户部尚书乃是太子一派的人,明倾欢与顾清和的亲事正是他们一手促成。

苏晨云目光闪了闪,道:“这,这几年朝堂内忧外患,先是陇西一带连连干旱,颗粒无收。原州边关突厥又频频滋扰,局势动荡,明大人也是被小人蒙蔽,未查清情况就拔了款。你的奏报一传上来,孤便斥责过他,所幸皇妹此次外出游走了解到了实情,好歹明大人没有铸成大错,改日孤便让他登门告谢。”

还真是轻描淡写啊,一句小人蒙蔽就将过错全部推出去,将款拔到根本不需要赈灾的寿春县,结果当地的官员中饱私囊,隐瞒不报,真正需要灾银的永乐县却是尸横遍野,易子而食。

苏离落目光一片冰冷,敷衍地客套几句便在他下首第二个位置入了座。

苏晨云见她一副不予理睬的模样,袖中拳头紧了紧,一挥衣袖坐下。

殿内官员推杯换盏,笑谈不断。苏离落居于上位,垂头不语,素白指尖一下一下轻点在案上。蓦地肩头被猛地一拍,一道爽朗地声音响起在耳边:“落落,可想死我了。”

苏离落还未回头就被抱了个满怀,来人及快地抱了她一下又松开,一双澄澈双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。

苏离落眉宇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:“得了吧,我回来半月都不见你来找我。”她俯身凑近闻了下,故作嫌恶道:“一身脂粉味。”

韩晨明抬起袖角闻了闻,什么味道都没有,他来之前明明沐浴过,怎么可能有脂粉味。他扭头见她一脸幸灾乐祸,道:“好呀你,一见面就戏弄我。”

苏离落端起杯盏,啧啧两声后,突然想起什么,问道: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
来人正是驻守原州的定北候世子韩晨明。

韩晨明闻言却叹了口气,耷拉着肩膀,四周打量一番,见无人看过来,才焉焉道:“别提了,回来相亲。”

“噗嗤!”苏离落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,不确定地提声道:“相亲?!”

韩晨明急道:“哎,你小声点。”随即嫌恶地递了块手帕给她。

苏离落伸手接过,一边漫不经心地擦拭,一边上下仔细打量他。墨色的箭袖圆领袍将男子身形勾勒得挺拔如松,墨发高束,面容俊朗。她在心里回想片刻,似乎去年他已经及冠,也确实到了成婚娶妻的年龄。

堂堂定北候世子,到了成婚的年龄竟然还要来相亲。也是,依照平日里他的那些“丰功伟绩”,哪有高门贵门敢嫁给他。

她眼神中的不怀好意太过明显,韩晨明一拍桌案,愤愤道:“要不是想借机溜回来,我犯得着被逼来相亲嘛。反正我也寻思着,干脆先顺了他的意,后面再随便寻个由头,就说人家看不上我。万一真被看上了,我就说我无意娶妻,只想先纳十几方小妾,我就不信这样还有哪个贵女敢嫁给我。”

你也不想想你至今连一名小妾都没纳过,这话说出来谁信?苏离落抿了口酒,没去拆穿他这么拙劣的谎言。

韩晨明又顾自絮叨着:“两年前你一言不发就离开长安,没多久我就被我爹给押到原州,整日里在军中混日子,没少让我爹狠揍。”

“这不听说你回来了,我就赶紧找了个借口溜回来。”他抬起手肘戳了戳苏离落的手臂,笑吟吟道:“怎么样,够意思吧。”

说话间,他径自捻了一块白玉糕往上一抛,精准地落在嘴里,吧唧吧唧吃了起来。

苏离落刚想嘲弄几句,殿外突然传来宫侍地传唤声。

“顾丞相到——”

苏离落一滞,偏过头去。韩晨明瞧着她的表情也明白过来,三两下咽尽了嘴里的糕点,转过身去,懒洋洋道:“顾大人,久违了。”

来人一袭月白锦袍,因在带孝期间周身并无旁的饰物,却仍是光风霁月,皎皎风华。

他对韩晨明懒散的态度只作不闻,颔首找了个招呼,余光中只有男子身后那一方红色身影。他上前几步,刚要开口,一道欢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,“清和哥哥,你今日也来了。”伴随着一阵香风拂过,声音的主人已经小跑至他的身边,亲昵地挽起他的臂膀,他想说的话便全部哽在了喉咙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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